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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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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师兄。”几个新进的学子经过时,恰看到梁孟臣一脸怯弱地躲在苏谨心身后,这一幕落在他们眼里有些滑稽可笑,一个高大的男子竟然扯着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瘦弱男子的衣袖,这梁师兄与新来的小师弟到底在唱哪一出啊。

    这些新进的学子面面相觑,目露诧异,梁孟臣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害怕还抓着苏谨心的衣袖,当即脸一红,忙抽回了手,站直身子,润了润嗓子道,“几位师弟有礼。”

    说完,便拉着苏谨心慌乱地逃离。

    想他梁孟臣是严夫子的首徒,在临安书院内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偏偏这个尴尬地一幕竟然让几个新进的学子看到了,梁大公子越想越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一世英名尽丧啊。自从遇到这个苏二小姐,他怎么就开始事事不顺了呢,唉,又得花钱消灾了,也不知堵住那几个新进学子的嘴,要砸多少银子,他可不想明日过后,整个临安书院的学子都知道他梁孟臣胆小如鼠,躲在新来的小师弟身后发抖,传出去,他梁大公子还怎么在临安城露面啊。

    “苏玄卿,你今日怎么不去讲堂。”在无人的时候,梁孟臣才会喊苏谨心苏二小姐,但在临安书院学舍附近,学子往来不断,为了不使苏谨心的身份泄露,梁孟臣就喊她苏玄卿,当然,若是苏谨心的身份泄露,梁孟臣也知道这位苏二小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接着那云远之一怒之下,把云家存在他钱庄的银子都取走了,那他的钱庄不是被掏空了。

    “今日郑老头授课,我能去吗。”苏谨心横了他一眼,抱病在榻的郑夫子终于病好了,但现在一看到她,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处处刁难她,这郑夫子,亏他还是个江南德高望重的大儒,结果呢,小肚鸡肠,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老顽固。

    哈哈……梁孟臣大笑,郑老头,也就这女子敢骂郑夫子郑老头,放眼整个江南,就连巡抚大人见了郑夫子,都是对郑夫子礼让三分的,这苏二小姐,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谁叫你把他气倒了,他能不对你另眼相待吗。”梁孟臣幸灾乐祸道。

    “你怎么也没有去讲堂?”她不是临安书院真正的学子,去不去讲堂听课无所谓,但梁孟臣这个严夫子的首徒,不去讲堂,却到处晃荡,这也太不务正业了。

    梁孟臣指了指身上的青衫长袍,颇为得意,慢吞吞地道,“不才去年省试中举,已有功名在身,只需明年上京参加礼部试,便可进士及第,为朝廷效力了。”

    “原来是个举人老爷啊。”怪不得不用上讲堂读书,这梁孟臣与李暮舟一般年纪,但李暮舟中举却是在三年后,看来,她还真是小瞧了他,省试中举的贡士,便是已有了做官的资格,即便这梁孟臣明年不去参加礼部试,他梁家这么富有,出点银子捐个官也非难事。

    苏谨心故作叹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梁孟臣当即哭笑不得,这女子竟然讽刺他,当了官也是个贪官,祸害天下苍生。

    “喂,苏玄卿,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他除了开个钱庄,赚点银子,他哪里像欺压百姓的贪官了。

    梁孟臣忙追了上去,“苏玄卿,你等等我。”

    学舍附近,梅影疏斜,冷香浮远。

    “顾六哥,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即便没有你,她的身边依然会有别的男子。”院墙几株绿萼梅花下,秦怀显一脸气愤地指着苏谨心,对身边一袭深紫色绣着云纹的男子道,“你醒醒吧,就算你为她做再多的事,她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的。顾六哥,这世上女子这么多,凭你现在的身份,你要谁都可以,何必为了这么个姿色一般的女子毁了你自己,再说,你们两这辈子注定是不可能的!不值得!顾六哥,她不值得你……咳……咳……顾六哥……”

    秦怀显话未说完,身边的顾六公子却一手钳住了他的脖颈,带着醉意的妖娆俊容竟是威严凛然,“秦怀显,不许你伤害她,听到没?”

    顾六哥……秦怀显满眼惊恐,不停地挣扎着,他不相信顾六哥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杀他,他们是过命的兄弟啊。

    手一松,秦怀显被摔落在地,顾六公子抬头,那俊美如俦近乎妖魅的脸庞,几乎令这世间的万物都暗淡无光,即便是整日跟在顾六公子身边的秦怀显,也依然惊艳不已,这顾六哥,眉如远山,眸似桃李,美得竟不似凡尘中人,就如此刻,几缕未束起的长发,垂在了他妖冶俊美的脸庞上,更是说不出的撩人心神、勾人魂魄。

    只是,染了醉意的顾六哥,那双眸子赤红如血,带着暴戾之气,震怒下,几乎是毁天灭地的可怕,秦怀显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多说苏谨心一句坏话。

    谨心……怔怔地望着苏谨心远去的芳影,顾六公子嫣红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得几分苦涩,多希望,他真的只是她的顾小六……

    唉,明明苏家早是顾六哥的囊中之物,只需他一句话,苏家马上就可以易主,但为了一个苏谨心,顾六哥就这么放弃了,秦怀显看着身旁为情所伤的顾六哥,心中叹道,都说红颜祸水,可是长得这么一般的女子,竟然也是祸水!

    临安书院的这几十间学舍都是挨着的,每一间学舍比邻而居,一则便于学子们平日相互切磋学问,二来也便于管束,这些学子之中虽有几个年长者,但大多年轻,二十岁上下,这等年纪,自然年少轻狂、做事莽撞,免不得要做出些违背学规之事,故而,临安书院的夫子,每日都会来学舍巡视一番,若发现谁违背了临安书院的学规,就当场按学规处置,管你是世家公子,还是寒门子弟,一视同仁。

    当然,云公子是例外,他住得北边的学舍却是离得最远的,仿佛独自成一个院落,与世隔绝。

    梁孟臣将苏谨心送回北边学舍院门的附近,看着她朝院门走过去,这才转身离开,但苏谨心快走到院门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就转了个弯,急急走向学舍后面的小山。

    小山上,前两日开着的曼陀罗花已有些凋零,不过,曼陀罗花能开到这个季节,也算是匪夷所思了,毕竟一般在深秋过后,这些曼陀罗花就该枯萎了,或许是江南天气湿润,花期可能延长些。

    小山上空无一人,除了几棵苍松,还有就是那一块留着墨迹的大石。

    醉卧花间,笑捻粉香,不问人间是与非。

    想到顾六公子的这句诗,苏谨心便不自觉地笑了,但笑中,却带着悲凉,她走了过去,静静地坐在大石上,耳旁苍松枝叶摇动,风声不绝。

    顾小六,你究竟是谁?

    恰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踉跄地脚步声,仿佛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苏谨心皱了柳眉,忙转过头,迎上了顾小六惊惶不安的眸子,顾六公子好像是大吃了一惊,微醺微醉的眸子随即一下子便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