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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雪见到栖月，微微点头，不管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剑。“原来是北堂小姐，一直以来，都没能问你的名字，梨雪失礼了。”
这个时候还保持礼貌风度，着实让人愕然震撼。
但从她的话看来，她早就知道栖月是女扮男装。
“梨雪，你……”
“北堂小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梨雪依然目光温柔，落在栖月眼里，却是一把把无情的刀。“他们都还不错吧？虽然傻了点。我早就让他们离开，至少可以保全性命。可一个个非要守在这个地方，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北堂小姐，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傻呢？”
深深的吸了口气，梨雪继续道：“你们所想找的东西，哪怕我说没有，你们也不会相信吧。只是，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他们，不过是些普通人而已。”说完，两行清泪，从眼里滑落。
栖月忍不住退后两步，那充满哀怨的眼神，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北堂小姐，你们于心何忍，你们于心何忍啊！”梨雪大声的控诉着。
栖月，无话可说。此时，她说什么，都无用。就如同，庆丰镇的事情。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容不得她解释。
“北堂小姐，你就那么想当王妃吗？这些日子，和他们日日相处的你，就没有一丝半毫喜欢上他们吗？呵……也是，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不过是草芥，怎么能入得了北堂小姐的眼？想和你做朋友的他们，真是痴心妄想，死了也是活该！”
梨雪表情越发冷然，眼神也越来越空洞。但那之后，有着多深的仇恨和愤怒？
又是一片沉默蔓延。那个挟持着梨雪的人，问她东西在哪里，并威胁她，若是想死得痛快，就乖乖的老实交代。
梨雪笑了。笑容淡如梨花清雅。
她直直的看着栖月，良久，才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还有你，北堂小姐，我以性命诅咒你，终其一生，不得善终！”
说完，梨雪猛地往前扑，挟持她的男人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梨雪撞在刀刃上。刀锋利无比，加上梨雪的重量……
栖月怔怔的看着在地上滚了上几圈才停下来的头颅，那个哪怕身为山贼首领仍如大家闺秀般优雅的梨雪，在冬日的第一场雪里，落了一个分尸的结局。
雪，依然悠闲的飘洒着。没有因为世间的喜怒哀乐，而有所动容。
栖月怔怔的站在那里，猛然，喉咙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睁开眼，栖月无神的望着苍白的床帐。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白色身影。
“青菱说，他长大后，要考取功名，一定要成为状元。然后，让这里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孩子的梦，好天真。天真得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样的身份，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可依然天真的做着让所有人幸福的梦想。”许久后，她忽然道。
“我从未想过，去让谁幸福。我生性冷漠，入得了我心的人，少之又少。却不想，短短几日，那些孩子，竟然成功的闯入我的心里。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别说救命，连为他们报仇都做不到。”
“以前，有人教导我，不要有所羁绊，否则肆意而为只是妄想。如果想要有，那与自己羁绊的人，必然是实力强大，至少足以保护自己的人。否则，这份羁绊，只能成为自己的包袱。自己救赎不能，便落得一个一辈子后悔不已的下场。”
栖月的声音，虚弱无力，平静的声音，仿佛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半响后，她身旁的人，才回应她。
“主上何时成了如此良善之人？”
栖月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
“现在几时了？”
“承德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二十九日？我睡了两天了？”
“是。看来，主上的脑子没有坏掉。”
“你什么时候到的，镜月。”栖月淡淡道。
镜月端来一碗黑黢黢、散发着浓烈味道的药，故意般让在栖月身边，引来栖月冷眼一瞪，“很不巧，在主上没出息的竟然吐血晕倒后，属下就到了。”
稍顿，镜月意味深长的道：“真没想到，主上也有怒极攻心、导致心脉紊乱的时候。属下还以为，这世上，能够让主上如此的人……根本没有！”他顿了一下，才将话说完。
“没有吗……”栖月自嘲一笑。慢慢的坐起身，看了眼那碗药，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尽数喝下。“东方伯灵呢？”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影子了。我派人去调查，才发现，他被软禁了。”
“软禁？”
“嗯，他身边的人，各个都是一流高手。我们的人不甘靠近。即便如此，也好几次险些被发现行踪。我已经换了一批人跟着他们。”镜月慢悠悠道：“他们的目的地很奇怪，主上想知道吗？”
栖月淡淡的看着他，镜月立刻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别这样看着属下，属下承受不起的。他们前去的方向，是颜水国。目前，他们才进颜水国边境，无法判断他们的目标。但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颜水国的都城。”
“天水上都？他们去哪里做什么？”
镜月起身，从一旁的桌上拿来一叠纸，回来后，将之递给栖月。在栖月一页一页翻看时，镜月回答道：“目的尚不清楚，目前的一切都是猜测。目前，颜水国皇帝的病情加重，太子集权的速度日益加快。七王爷前段时间被封为亲王，封号‘昶’。据说，这是太子越权下的旨意。其中真实性，还在调查中。”
“昶？永远之王？真是狂妄。”栖月冷笑。
镜月道：“更狂妄的是，七王妃诸葛苏轻，将皇后软禁了。”
栖月一怔，挑挑眉，“软禁？皇后？”
“嗯，这可是费了好多力气才打探到的消息。还死了不少人。主上可要记得给镜堂补贴。”成功的再得到栖月一记白眼，镜月淡然笑道：“据说和明蓝卿傲的双生哥哥有关系。至于具体原因，目前尚不清楚。”
“明蓝卿傲的双生哥哥？”栖月暂停翻阅动作，看了眼镜月后，须臾做出决定。“调查清楚。”
“是。”
“明蓝卿傲等人的事情可以缓些调查，目前，速度调查清楚，东方伯灵的去向，以及，这些事情的始因。另外，迅速将花降晚找出来。”
“花降晚？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么？如果主上说得是她，就不必担心。前些日子，我恰好不好，捡到一个快成尸体的人。”
栖月看着他，看得镜月叹息，“属下知错。我之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不过是心有所感，才救下了他。然后，他曾醒过来一次，说了他的名字，还说要去找谁。但话没说完，她又昏迷过去了。”
栖月默然。
她起初以为，花降晚是被谁抓走了，没想到是受了重伤。但是，花降晚的武功之高，不出意外应该能和东方伯灵媲美。谁能够让他身负重伤？
镜月了然的看了她一眼，道：“伤他的人我没见到，见到了恐怕我就无法在这里和主上说话了。”这个时候，镜月依然死性不改，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废话般的玩笑。“但根据伤痕判定，十之**是那个人。”
“谁？”
“微笑的死神。”
栖月怔楞，从脑海中翻阅着信息，面色越来越严肃。
“你是说的，那个人？”
“对。真正的武学天才。就是脑子有点问题，兴趣十分特别。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才能，可谓是举世无双。而他，惯用的武器的镰刀。如传说中的死神的武器。这个人虽然在那个世界十分有名，可见过他的人，全都死了。所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些，都不清楚。”
“等他好点，就送他去浮屠塔总部。另外，通知心楼，让她尽快交接好手中事物，迅速前来与我汇合。同时，去灵王府拿回灵王欠我们的东西。”
“是，主上还有其他吩咐吗？”
栖月想了想，道：“多派几个人过来。然后着手安排，让镜堂以最快的速度发展。我不想消息不及时不准确的事情再次发生。”
“那主上得费力多找几个人才才是。”镜月苦笑。他也想发展镜堂，可是，哪来那么多的人为他所用？
栖月淡淡道：“镜堂的事情，是你负责的。”
“是，属下知道了。那么，还请问属下，若是查到那些人的消息，要如何处理？”
“如果，我无法亲自处理，你就见机行事。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我只想见到一个结果。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彻彻底底的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栖月仿佛地狱传来的声音，让镜月一怔，随即笑容越加灿烂。
“你先下去吧。”
镜月离开后，栖月闭上沉重的眼，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地重放着梨雪死前的那一幕。
我以性命诅咒你，终其一生，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