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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殿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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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旸去了这么多日还没有消息,你且往柔然的路上打听一下,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在玉瑾那里我不好交待是先,案子审不下去是后。www.Pinwenba.com再者,若是碰到了南烁,你只管躲开,莫要与他正面冲撞。”

    木槿站起身来,接了命令,转身去忽然想起什么,“主子,属下斗胆。”

    “讲!”他不耐烦的皱眉,看着她。木槿抿了抿唇,“叶昕洛身上的伤,好的了吗?”

    楚天阔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沉,“自然!只要他及时止血,便没什么大碍。”

    “多谢主子,木槿此次前去,定会让主子满意。”木槿转身告退。

    楚天阔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冷笑一声,他自然不会让他死!若是他死了,玉瑾指不定会恨死自己。楚天阔一直都知道,苏玉瑾心里多多少少有叶昕洛,不拔掉她心中的希冀,她怎会答应皇上的赐婚。此次重伤叶昕洛,不过是想让叶昕洛认定一个事实,苏玉瑾,不爱他。只有叶昕洛死心,他便安心了。

    梅娘着实将那瓶魂断续弦露喂给叶昕洛吃了下去,她知道红衣是不会将毒药给她的,即便是苏玉瑾想要他死,也不见得会这样做。她坐在床边,美丽的容颜有些许的憔悴,这几日她衣不解带的照料他,不停的替他找来大夫,打发王府派来的人,替他换药。可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这让她无比焦灼。她心知他的伤并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加之他心伤难忍,不想醒来也是情理之中。没有南烁在主子身边,她竟然连是何人伤他都不知晓。

    她又一次将手中湿润的帕子放在他额头上,他额头上的热度还没有退去,面色很是苍白,这让梅娘将苏玉瑾恨得牙痒痒。那日天香水榭的侍女过来找她,行色匆匆,只说是小王爷受了重伤,血流不止,被苏小姐扔出了天香水榭,现下在雪地里躺着昏迷不醒。

    她只是听着便觉晴天霹雳,因为自小跟在他身边,她是从未见过他受伤的。而那日她匆忙赶去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全都是鲜红的血液,他身下的雪花都变成了红色。她的世界似乎在那一刻坍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了无生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都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吗?若不是苏玉瑾,主子如何能被伤到。苏玉瑾是他的劫,若要想主子放下一切,只有苏玉瑾去死,只有她死了,所有人才可以得到安宁。

    她如此想着,心里却有了打算,再回过头来,却看到叶昕洛的眼皮动了几下,她心下一喜,慌忙叫到,“小王爷,小王爷……”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茫,并未完全张开。在黑暗中沉浸太久,看到光的时候眼睛有些生疼。梅娘慌忙叫道,“主子,你感觉可好些了?”

    他略一抬手,正想坐起来,却觉得胸口处疼痛难忍,梅娘看出他的意图,一手扶住他的头,将枕头垫在他身后。他没有说话,看她做完这些。待她起身时,才发觉她的面色很憔悴。他知道她定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很长时间。他蹙了眉头,“本王睡了几日?”

    梅娘站在床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主子放心,王府那边属下已经打点好,王爷只知道您去了绥阳为公主寻雪獒披风。”

    他点头,然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梅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叫他。良久,他才说道,“你去准备膳食吧!”

    “是,主子。”梅娘略一俯身,转身离开,开始亲自准备膳食。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炭火霹雳啪啦的声响,外面似乎还在下雪,他怔怔地看着床边绯红色的纱帐,他在黑暗中的这几日发生了多少事情,他并不知晓。南烁不在身边,被派到柔然去,至今未归,他没有他的任何音讯。而他现在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平白的成了个废人。

    他似乎又想起他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清冷的背影,他想起他昏迷前心中所想,心底竟是绞痛。倘若上天再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去苏家,即便是去了,也不要遇到她。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她长大,好娶她做自己的王妃。可是却不曾想,她长大了,却要让他承受如此之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灭门的时候,她便是这么痛吗?如今,他欠她的他早已经还清,所以无需再顾忌什么,无需再留恋什么。她若不爱,他亦不强求。只是……她腹中的孩子……思及此,他眸光一暗,脸色渐渐变沉。他的孩子,岂能认别的男子做父亲。如此,便只有……

    白色的轿子抬进朱红的宫门,宫门慢慢合拢的那一刻,发出沉重的声响。苏玉瑾的心突然在此刻揪了一下,她皱了眉头,一种不知是何滋味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拼命的想要压下心头的感觉。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不知行了多长时间,轿子停了下来。她并未去看外面的风景,因着下着雪,到处都是白色的,以前的她既极是喜欢白色,可是现在看着白色她总是头疼。那颜色太过纯洁,着实不适合现在的她。

    她下了轿,眼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她抬眸看着上方蓝色的匾额,御书房三个大字,看着便是下笔之人笔下无力,细看之下却颇有外柔内刚之感。

    她跟着公公走上宫门前的台阶,看到站在门两侧的带刀侍卫,知道这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便在原地停下。那公公回过身,看着她的脸,“姑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回话。”只留下几个宫女站在她身后。

    她点头,然后便低下头来,静静的站着不动。她就站在那两个侍卫前面,那两个侍卫是极为惊讶的,长公主绫罗是整个皇宫中最美丽的女子,且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却不曾想,这个女子竟比长公主更胜几筹。单看她站在御书房门前,即便是知道自己要见的那个人是当今天子,却无任何焦灼紧张之色。那种沉静和优雅,非是一般女子所能相提并论。

    再说那名太监前去回禀,他进了前殿,站在屏风处,看到常公公,便唤了一声,“皇上……苏姑娘门外候旨。”

    叶郢禹正伏在案子上小憩,听得这话,便坐直了身子,“宣。”

    那位公公听完便答了声,然后回身走到宫门,走到苏玉瑾身边,“苏姑娘,皇上让你进去呢。”

    苏玉瑾听罢点头,微笑道,“有劳公公了,不知公公贵姓?”

    “奴才不敢当。”许是没被人这么称过,他慌忙摇头,“这是奴才分内的事情。”

    “你们几个站在御书房门前做什么?不知挡着公主的道了吗?”身后是女子凌厉的声音,苏玉瑾微愣片刻,却见的那名公公慌忙下跪,她回身,她身后的侍女也跪了下来,齐声呼道,“参见公主殿下。”

    苏玉瑾皱了眉头,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女子,那女子身上披着狐裘,狐裘里面是粉红色的衣裙,她一眼便看出,她的狐裘是天山狐裘。这便是绫罗长公主,容貌倒也精致,只是这女子眉眼中分明有盛气凌人的气势,果真是被宠坏了。

    绫罗看到苏玉瑾,还有她身上的狐裘,先是一愣,继而便是恼怒,还未来得及看她的容貌,便厉声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竟敢不跪?”

    苏玉瑾正想开口,她身后的公公却说道,“公主莫要动怒,这是苏玉瑾,是皇上刚刚宣进宫来的。”

    “是你?”绫罗一听,这才抬眸看苏玉瑾,看到她的容颜,眼睛微微眯起,“是个美人,倒是长了张国色天香的脸。和晋阳姑姑一样美丽。”

    苏玉瑾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只是听到了晋阳姑姑眉头便皱了起来,她转过身去,不再看绫罗,径直走进宫内。站在台阶下的绫罗一看到这种架势,突然变怒了,“竟然敢无视本公主。”

    她三步并两脚快步走上台阶,然后紧紧跟上去,苏玉瑾刚刚走到大殿上,还没有到书案前,手便被拉住。手上的感觉很是冰凉,苏玉瑾回过头,便看到绫罗怒气冲冲的脸,“你为何不跪?”

    “我为何要跪?”苏玉瑾冷笑一声,反问道。绫罗看着她的表情,又是恼怒,“论辈分我是你姐姐,论尊卑我是公主,单凭这你便该向我下跪。”

    绫罗回答得底气十足,自以为她无法反驳,一定下跪,却不曾想苏玉瑾也冷冷的说道,“我娘亲在嫁进苏家的时候便已经与皇家断绝关系再无干连,如此,便不是皇家的人。何来你是我姐姐之说?你是公主没错,可是我从不认为公主有多么尊贵?到底不过是个女子,即便是公主嫁入摄政王府,叶昕洛也不会为你马首是瞻。”

    “你……”绫罗听她这么一说,气急败坏的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

    苏玉瑾看着她即将落下来的巴掌,冷笑一声,然后飞快的抬起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那一刻绫罗蓦的怔住,似乎还没想过有人敢这么对她。生在帝王家,身份尊贵,无人能及,这些宫女太监亦或是进宫未曾被临幸受宠的嫔妃,但凡是哪个有惹到她的,她想打便打,想骂便骂,自然是没有人敢如此放肆的。她美丽的面容有些恼怒,“你竟然敢……”

    苏玉瑾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颇有些不屑,“公主果真是公主,但苏玉瑾并非是你的奴婢。若是公主不孤陋寡闻,便该知道我和叶昕洛的纠葛,你原是不该招惹于我……若是你想进入王府独守空房,那也未尝不可。”

    “你……”绫罗的面色苍白,嘴唇有些颤抖,她现在是有多么生气,苏玉瑾是知道的。

    苏玉瑾冷冷的看着她,然后转过身,却恰巧看到站在屏风旁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明黄色袍子,袍子上绣着熟悉的图案,和叶昕洛轿子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只是若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其中的不同,这条龙是九爪龙。苏玉瑾抬眸,看着那男子的脸,毫不避讳,他有一双极其迷人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睛竟是深不见底。苏玉瑾想起方才匾额上的几个大字,便知道是出自他之手。他身材修长,如墨的长发被黑玉般的簪子扎起来,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但从那扇面来看,似乎极像扬州荷扇,却又有些不像。

    苏玉瑾慢慢的收回目光,因着绫罗已经走了过去,她身上的天山狐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宫女解了下来。苏玉瑾这才觉得这御书房竟有些燥意。她的心一阵烦躁,想着方才楚天阔的咄咄逼人,心里顿时没了心情。

    绫罗走过去,双眸溢满泪水,竟有些楚楚可怜,但凡是长得美丽的女子,哭起来竟都是这个样子么?苏玉瑾现在竟已不会落泪,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之后,她的心早便麻木了吧。

    绫罗正想给叶郢禹说些什么,却看到他看着苏玉瑾的目光有些发愣,当下怒道,“皇兄,连你也被她迷惑了吗?你看她方才是如何的嚣张跋扈……根本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绫罗,你先退下。”叶郢禹不动声色的掩下眸中的异样,“此事朕自有主张,定然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可是……”绫罗听他这么说,虽知道他不会敷衍她,但是却还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的。叶郢禹打断她的话,“你且下去,莫要让朕生气。”

    绫罗抿了唇,然后转过身便走,走到苏玉瑾身边时,冷哼一声,一旁的宫女拿过天山狐裘,披到她身上。绫罗厌烦的皱了眉,对着苏玉瑾说道,“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等本公主查出来你和洛哥哥的的缘由,定会找你算账。”

    “苏玉瑾恭候公主大驾!”话是这么说,苏玉瑾的唇角却有不屑的笑容。绫罗拼命压下心中升腾而起的怒意,最后实是没法,只在原地跺了几脚,便灰败离去。

    叶郢禹眸光冰冷的看着苏玉瑾,“见到朕,为何不跪?你又缘何对公主如此无礼……莫非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苏玉瑾听罢并无任何惧意,反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竟不知,皇上还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真是不怕万民耻笑……”

    叶郢禹听到这里,黑色的眸子中隐隐闪动着冰冷的光芒,“你竟敢辱骂朕?朕为何没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朕又为何遭受万民耻笑……”

    她听着他的话,想来已经明白为何摄政王会专政。“皇上可知您的本分?”

    “朕有什么本分?”叶郢禹冷冷一笑,简直就是笑话,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至高无上,有什么本分。

    “皇上身为君王,便该是造福万民之主。苏玉瑾着实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对待您的子民,让他们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弃他们于不顾。即便是为叶氏一族效忠的臣子也得不到您的眷顾,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陷害,被羞辱,这一切便是君王所做的吗?”苏玉瑾字字都是真言,掷地有声,责怪以为太过明显,甚至有些嘲讽。

    叶郢禹听着她的话,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情知这都是事实。她这样对他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苏渊是被他下旨灭门。“造福万民?朕为何要造福万民……这天下都是朕的,朕又何须再勉强什么……朕若是想做个昏君,万民又奈我如何?”

    “……”苏玉瑾冷哼一声,“皇上这话说的倒真是狂妄,皇上莫不要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怨一起,即便是这皇宫坚厚的宫墙也保护不了皇上的性命。”

    此言一出,叶郢禹的瞳孔骤然变紧,“你当真是不要命了,竟敢如此无礼于朕。即便是朕没有亲政,要杀你苏玉瑾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当然会相信你能杀了我。”苏玉瑾抬眸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亦步亦趋的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可是即便是杀了我,你这个千古骂名也会背上的。”

    “朕背上这个千古骂名又何妨?人死之后,连这世间风景都看不到,何须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叶郢禹看着她的脸,方才的怒气顿时便烟消云散。苏玉瑾听罢,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说道,“皇上宣我进宫所为何事?不妨直言,要知道,我并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