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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行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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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羽的话还没落音,楼梯口就上来了几个人,蔚明珠眼尖地看见为首的就是宗政麟,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暗暗心惊,一边替凌羽紧张,这本来就是宗政麟做的,他这不是说宗政麟吗?

    宗政麟小鸡肚肠,容得下他才奇怪。

    果然,宗政麟听到这话眼睛就危险地眯了起来,冷冷地看向凌羽。

    凌羽的侍卫也看见了凌羽,再也顾不上了,一人捂住了凌羽的嘴,另一人连拖带抱地就带着他往楼梯走去。

    凌羽还没发现宗政麟,边挣扎着:“放开我,让我说……我还没说完……”

    宗政麟使了个眼色,薛祥生会意,就上前拦住了三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哟,这不是凌小将军吗?怎么,这是为蔚家鸣不平啊!有种你就上殿上去鸣冤啊,躲在这里闹有什么意思啊!”

    凌羽的侍卫吓得脸色都白了,陪笑道:“薛将军,我们公子喝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呵呵,四殿下别和他计较,让末将带他回去,让凌将军好好教训他……”

    说着两人就想带着凌羽溜走,薛祥生却一闪又堵住了去路,冷笑道:“俗话不是说酒醉吐真言吗?我看凌小将军这才说的是实话……你们放开他,今天就让他说个够吧!”

    那侍卫暗暗着急,看宗政麟冷冷地看着自己,就为难起来。这要放开了凌羽,还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说出让凌家遭殃的话,那他们万死不能赎其罪了。

    可这不放……看四皇子的样子,今天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凌羽了。

    正为难,蔚明珠就带了燕子从几人身边走过,到了凌羽身边,她一个踉跄撞在了凌羽身上,接机用手中的银针戳了他一下。

    燕子配合地赶紧扶住了她,两人装作诚惶诚恐地低头鞠躬道歉,就赶紧下了楼。

    上面的几人也没发现异样,薛祥生还盯着那侍卫吼道:“放开他,让他说!”

    那侍卫逼不得已,只好放开了捂住凌羽嘴的手,凌羽就滑躺在地上,刚才挣扎的势头都没了。

    薛祥生皱眉,上前用脚踢了踢凌羽,叫道:“凌羽,说啊,有什么不满今天尽管说出来,我们殿下给你做主!”

    凌羽没动静,薛祥生奇怪地低头看了看,凌羽口中流着口水,睡得呼呼的。

    那侍卫一见就舒了一口气,陪笑道:“薛将军,我们少爷喝多了,他一醉就这德性,没个一天是无法清醒的。薛将军,四殿下,别为了一个醉鬼扰了你们用餐的兴致,就让我们把他带回去吧!等他清醒了,让老爷押他来给你们赔罪!”

    薛祥生还不肯罢休,转头叫道:“来人,提桶水来把他泼醒,今天一定要让他说清楚,什么叫蔚家是被人陷害的!”

    真有人去提水了,那侍卫不干了,凌羽现在已经没危险了,薛祥生却还要泼水,这也太过分了,分明是不把凌家放在眼中。

    这侍卫叫江建德,是凌羽舅舅的人,也算凌羽的堂哥,凌羽舅舅安排在凌羽身边带他,凌羽平素和他交情很好,他把凌羽就看成自己的弟弟,见薛祥生如此折辱他,哪会坐视不管呢!

    江建德此时也顾不上得罪宗政麟了,往凌羽前面一站,沉声说:“四殿下,薛将军,末将已经说了,我们少爷喝多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四殿下和薛将军就看在凌将军的面子上别和他计较了,容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宗政麟还没说话,薛祥生就嚣张地一把揪住了江建德的衣襟,冷笑道:“怎么,把凌将军抬出来压我们啊?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他一把就想将江建德甩出去,没想到江建德早料到了,脚下一用力,稳稳地站住,薛祥生竟然没能把他摔出去。

    这下薛祥生就对他另眼相看了,没想到一个看似貌不惊人的侍卫还有这等本事,他冷笑起来,贴近了江建德狞笑着问:“哟,看不出凌小将军身边还有如此的高手啊,要不要较量一下啊?”

    江建德淡淡地说:“末将怎么会是薛将军的对手呢!还请薛将军开恩,让我们把少爷送回去吧?”

    薛祥生嚣张地问道:“本将军今天要是不让呢?”

    江建德皱了皱眉,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祥生还如此霸道不肯相让,他就沉声说:“薛将军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我们少爷就一醉鬼,薛将军有必要抓住不放吗?”

    两人话赶话,气氛就越来越紧张,宗政麟早找了张桌子坐下看热闹了,他见酒楼的客人都看着两人,也不阻止薛祥生,他就存心想杀杀凌家的威风。

    凌家在这时候和冷家结亲,分明就是选择了宗政墨,他怎么会不怒呢!他一向自负,在此之前也向凌将军伸出了橄榄枝,想拉拢凌将军,没想到凌老头不识趣,装没领会他的意思,背后立刻就搭上了冷家,他早就憋了一口气,这时逮到机会,不把凌羽狠狠羞辱一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宗政麟的态度更是助长了薛祥生的嚣张,作为宗政麟的心腹,薛祥生揣摩主子的意思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见宗政麟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时,提水的侍卫提来了一捅水,询问地看向薛祥生,薛祥生就毫不客气地说:“泼……”

    那侍卫就提水上来,凌羽的另一个侍卫就冲上来叫道:“薛将军你别欺人太甚……”

    那侍卫提着水泼也不是,不泼也不是,尴尬地看向薛祥生。

    薛祥生怒极反笑,沉声喝道:”泼……“

    那侍卫不再犹豫,一桶水就往凌羽的侍卫身上泼去,凌羽躺在地上,这一泼必定连凌羽身上也会淋上。

    酒楼里的客人都屏息看着,一方面觉得薛祥生真的欺人太甚,一方面也想看看凌家被泼了水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掠了过来,提水的侍卫只觉得自己的手肘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水桶就转了一个方向,水和水桶全部往薛祥生身上泼去。

    薛祥生也算反应快,迅速掠开,只是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就没有他的速度了,被泼了一头一脸,一个反应迟钝的,更是被水桶砸到了脸上,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

    宗政麟一见,脸色就沉了下来。

    此时,江建德已经看清来人是凌将军,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来的这么快,却松了一口气。

    薛祥生站稳,也看清了是凌将军,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凌将军脸色更难看,阴沉着脸往前面一站,问道:“薛副将,小儿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折辱他?”

    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语气让薛祥生很没面子,可是和凌将军这样的大将军相比,他的职位的确低人一等,就算普通的百姓不知道这样的差别,他们自己却是知道的。被凌将军这样咄咄逼人地一问,他倒说不出话来了,又没拿到凌羽更多的把柄,只凭刚才两句话,他很难在凌将军面前嚣张。

    可是做也做了,此时认错很丢人,他仗着有宗政麟撑腰,就故作强硬地说道:“凌将军,蔚家通敌叛国,刚才凌羽却在这胡说八道,谴责圣上冤枉好人,本将军看不过眼,帮凌将军教训他几句,难道凌将军还认为本将军做错了?要为他出头不成?”

    凌将军冷笑着,回头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凌羽,才说:“薛副将,蔚家通敌叛国,大理寺不是还在审吗?在没审理清楚前,谁也不知道蔚家到底有没有罪,薛副将又凭什么如此武断蔚家就有罪呢?这酒楼本来就是是非之地,相信很多人都议论过蔚家的事,难道薛副将就要一一教训他们吗?再者,我家小儿都喝醉了,醉言醉语又岂可当真,就算说错了什么,本将军还没死呢,如果真得罪了皇上,自有本将军绑着他去向皇上请罪,几时轮到薛副将帮本将军管儿子了?”

    薛祥生顿时说不出话来,凌将军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始终没说话的宗政麟,才狠狠地说:“薛副将,俗话说不看佛面看僧面,本将军在朝中自信从来不与人为敌,实在不知道几时得罪了薛副将,薛副将要是对本将军有何不满,今日就一并说出来吧,如果是本将军做的不对,本将军愿意给薛副将敬酒赔罪!”

    薛祥生脸都红到了脖颈,这一来不就弄成自己和凌将军的私人恩怨了吗?让这些酒客听去,日后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去,他实在不愿背这样小鸡肚肠,以公行私的恶名,就求助地看向宗政麟。

    宗政麟也没想到凌将军来的这么快,本来只想欺负一下凌羽出出气,可不是真想和凌将军撕破脸,见凌将军怒上了,他再不出面也没道理,就勉强地一笑,起身说:“凌将军,一场误会而已,别发这么大火。相信薛副将也是为凌小将军好,怕他口无遮拦惹祸才阻止他,方法过激了点,本意却是好的!薛副将,既然凌将军不高兴,你就赔个不是吧!大家同僚,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薛祥生一听宗政麟息事宁人的语气,只好不情不愿地上前一抱手:“凌将军,得罪了,是末将冲动,不该管人闲事,给你赔不是了!”

    凌将军脸色稍缓,给了宗政麟一个面子,沉声说:“既然四殿下如此说了,那本将军就不计较了!建德,把少爷背回去,十天不许出门,给我在家里好好反省!”

    他转身对宗政麟一抱拳:“四殿下,本将军带小儿回去教训,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带着侍卫把凌羽弄下了楼,宗政麟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将军这是和自己扛上了,哼,那就等着看吧!如果不是蔚家才出事,此时不好对凌家下手,他怎么可能容凌将军在自己面前嚣张呢!

    薛祥生察言观色,就火上浇油地说:“殿下,他这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中……殿下,要不我找几个大臣就今日这事参凌家一本吧?”

    宗政麟看了看他,失去了喝酒的兴趣,起身说:“回府!”

    他率先走了下去,看到对面街上,刚才撞到凌羽的两个百姓还站着,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隐隐觉得那人有点熟悉。

    一瞥间,那男人就掉头走了,宗政麟看他走路的姿势熟悉的感觉更甚,多疑的他立刻扭头对薛祥生说:“找两个人跟着那两人,弄清他们到底是谁!”

    薛祥生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不过是两个百姓,可是宗政麟的话又不容怀疑,只好招手让两个侍卫跟了上去。

    宗政麟上马,刚要回府,就见自己府里的侍卫石玉山打马跑来,一脸的焦急。

    “殿下,宫里送来了消息,让你立刻进宫!”石玉山冲上来滚下马就低声禀告道。

    “出什么事了?”宗政墨眉毛一挑问道。

    “听说太后不好了,御医都被招了去,这次恐怕真不行了!”石玉山低声说道。

    宗政麟一听就再也无心管闲事了,招呼了薛祥生就立刻赶进宫去。

    ***

    宫里,皇太后的寝宫外站满了御医,几个皇子都等候在外面,宗政墨也在人群里,低头想着心事。

    七皇子宗政飏抬头看了几次,见里面毫无动静,就把宗政墨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五哥,你说太后会不会真没了……”

    他这也是心急,他虽然去萧暮雨家提了亲,可是萧暮雨的父母还没应许,他自己倒不急,却被萧暮雨骂死了,萧暮雨是担心自己就此怀上孩子,如果太后没了,要守孝,他们的婚事就要往后推,到时萧暮雨如果真怀了孩子,那就成了笑话了。

    宗政墨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你别急,这一时半会估计去不了,你一会再去萧家,把利害关系说给他们,婚礼也不用准备什么,就把人娶过去吧!”

    宗政飏急道:“这么急,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大家都会知道我们有事了!”

    “这时你还管得了别人怎么说啊!”宗政墨虽然这样说,还是帮他出了个主意说:“你去和父皇说清楚,请父皇赐婚,就算给太后冲喜吧!”

    宗政飏一想也对,谢过宗政墨就去找皇上。

    宗政飏还没动身,宗政墨就看到宗政麟和父皇一起来了,后面还跟了两个道士,宗政墨一见就想到了蔚明珠和自己说的话,心下就冷笑起来,都到这时候了,宗政麟还不忘毒害太后啊,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太后死吗?

    他再看皇上,皮肤暗沉,皇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确不复往日的俊朗。宗政墨心里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矛盾感,虽然从小宸妃就给他灌输皇上是仇人的思想,可是毕竟自己身体里流了皇上的血,他对皇上倒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也没有太多的亲情。

    皇上子女太多,对每个皇子都是不冷不热,平素几乎很少亲自教育他们,最多兴致来时考察一下他们的学业,逢年过节赏赐点礼物,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忙着国事和在后宫的嫔妃间穿梭。

    虽然他可以勉强算个明君,可是对于父亲一职,他完全不够格,宗政墨嘲讽地想,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平常的百姓之父,至少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会阴谋篡位,更不会在儿子身边安插眼线,而自己的父皇,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一点。

    他就弄不懂了,做皇上有什么好,他每天忙的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难道万人拥戴,可以掌握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就叫幸福吗?

    如果是这样,这个皇上不做也罢!

    只是他现在已经被逼到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上想自己真得到了皇位又会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父皇!你快进去看看太后娘娘吧,御医说她不行了!”太子一见皇上来就迎了出来,眼角微湿,似乎伤心过度。

    皇上微微颌首,信步就走了进去,宗政麟也想跟进去,太子阴沉着脸拦住了他,宗政麟就不客气地叫道;“父皇……”

    皇上回头看了看,皱了皱眉说:“让他们都进来吧!见太后一面也好!”

    太子就不好阻挡,放开了手,宗政麟得意地跟了上去,宗政墨就拉了宗政飏一起进去,二皇子和三皇子也跟了进来。

    进到宫里,宗政墨就有些不舒服,这里面的空气太污浊了,只见门窗紧闭,药味、檀香味,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健康的人都受不了,何况病人呢!

    几个宫女分别跪在*前侍候太后,一个老御医正在给太后的手上扎银针,皇后跪在榻前为太后祈祷。

    “母后,父皇来了!”太子上前禀道。

    皇后这才眼泪汪汪地欠身,哀哀地叫道:“皇上,你过来看看太后,她一直念着你呢!”

    皇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早有宫女搬了椅子放到*榻边,皇上只好走了过去,沉声问道:“太后……你可还好?”

    宗政墨等皇子都立在一旁,宗政墨眼角稍到太后已经奄奄一息了,瘦得脱了形的脸哪有平素的雍容华贵,就像乡间的老太婆一样蜡黄蜡黄的,头发也稀稀落落地散在枕上。

    太后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还指望着皇上伸手握住她,皇上却无动于衷地扭过了头对御医说:“应老,太后怎么样?”

    应御医跪在*榻边,闻言尴尬地禀道:“太后精神不济,需要静养……”

    宗政墨唇边就迅速地卷过一抹嘲讽地笑,静养?到棺材里静养吧!也难为应御医了,难道要当着太后的面说她时日不多了吗?

    皇上却似对这回答很满意,颌首说:“即是如此,那太后就好好静养吧,需要什么补品,应老尽管到内务府支取,只要太后能康复,用多少都可以!”

    太后浑浊的眼睛中就掠过了一抹恨意,她都油枯灯尽了,还需要补药吗?皇上分明是岔开话题,不想让自己交待遗言了。

    她撑着看向皇后,皇后会意,低了头说:“皇上,既然应老说太后要静养,那闲杂人等都出去吧,让皇上和太后母子说说话,没准太后心情好,身体也会有起色的……”

    她说完就躬身退后,太子就赶起人来:“都出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