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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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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花开并没有跟她说的一样,一大早便到结庐医馆,而是先去了万花春满楼,却没有和善绫沫和百里丛一道而来,更没有进去。

    林花开找到案发当天她和莫钰良路过的地方,站在二楼那个敞开的窗户之下,开始在附近的草丛摸索着寻找什么。

    突然她觉得指尖一痛,心知自己找到了,顾不得流着血的手指,赶紧将草丛拨开。静卧在草丛里的,是十几个生锈的铁钉和几个软木条。

    林花开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通通收进口袋里,这才向着结庐医馆的方向走去。

    结庐医馆是杭州城新开的药铺,林花开之前并未来过,单听说大夫医术不错,抓药的价格也很公道,是以名声传的很快。可林花开没想到,这个坐堂大夫,居然这么年轻,干净利落的样子,倒是更像是个书生。

    “姑娘哪里受伤了?”大夫出声道,带着一股子清新的药香味走向林花开,“只要是血腥味就逃不过我孟某的鼻子。”

    林花开不在乎地甩了一下手,“只是被铁钉刮破了,小伤不要紧。”

    孟大夫焦急地问道,“可是生了锈的铁钉?”

    林花开点点头。孟大夫便赶紧回身,抓了几样草原迅速捣碎,不再理林花开,一边焦急地喊,“嫣儿,嫣儿!”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走了出来,长得很是圆润可爱,只是一双眼睛有些呆滞无神。

    “快去后院拿块干净的石头来,像炊饼那么大就好。”

    叫嫣儿的女孩马上蹦跳着走了,一会儿却空着手回来了。“没有炊饼。”

    孟大夫无奈地扶额,“不是炊饼,是炊饼那么大的石头,大石头。”

    林花开这才知道叫嫣儿的女孩竟是个痴儿。

    嫣儿听完又蹦跳着走了,这次倒是成功拿了块石头,可是林花开忍不住腹诽,你们家炊饼有这么大啊!

    孟大夫看了一眼有些巨大的石头,“虽然大了些但也勉强可以……请姑娘把手放到石头下来。”林花开听言并无迟疑,赶紧将手递给大夫,咬紧牙关。

    等孟大夫敷上草药,再包好手指的伤口,林花开才一口气呼了出来,这大夫下手真不是盖的,十指连心啊,痛死我也……

    孟大夫道,“姑娘始终没叫出声,真乃汉子也。”发现林花开挑了挑眉,孟大夫赶紧遮掩道,“我是说,一般人都会迟疑着不肯医治,可不知这人的血肉之躯若为锈铁钉所伤,不赶紧挤出废血,过几天等伤口感染这整条手臂怕都是要不得了,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姑娘真是当机立断就信了在下的话。”

    林花开平淡地道:“你是大夫,这方面比我有经验,我自然会信。今天来这儿本是想见一下在这治伤的守烈,倒是机缘巧合保住了手臂,我要多谢孟大夫才是,敢问孟大夫的诊费是多少?”

    “好说,好说,权当是交个朋友,诊费什么的休要再提。在下孟芝潜,芝兰玉树的芝,潜龙在天的潜。这就带姑娘去见守烈,姑娘如何称呼?”

    “林花开,呃,开花的花开。”

    “好,林姑娘这边请。”

    林花开见到守烈的时候,他的胳膊缠着厚厚的白布,精神却着实不错。林花开上前说明来意,守烈答道,“那晚我和守忠在酉时前当值,然后守时和守敬换的我们。本来他们是要一直值到后半夜的,结果戌时刚过大人房里就传出了尖叫声,我和守忠听见声音也赶忙跑过来,当时大人躺在床上已经气绝身亡。就剩芙蓉姑娘,衣不蔽体地在那儿尖叫。

    我当时第一念头就是她和大人风流到一半时玩得有些过火,失手杀了大人。于是我赶紧上前想擒住她送到官府,没看见她手上还有把刀,居然就被这小妮子出手伤了。说出去可丢死个人,竟然被女人弄伤,我连守时那个刚当值的臭小子都不如,丢脸啊。”

    林花开安慰他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当晚你可有听到过房间里传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

    守烈思索了一下道,“春晓的琵琶声和春华的歌声就没停过,倒是没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最奇怪的要数守时这小子了,自己激动地要命,每过一会儿都要跑过来报一下时间。”

    “守时那天说自己从未进过青楼,当天晚上的姑娘们他一个都不认识,只能以衣服颜色来区分她们的差别。”

    守烈哈哈大笑,“这憨小子,我看他生平除了他娘,连女人都没见过吧。他有没有说觉得哪个娘们儿美啊?还是说他只敢看衣服。”

    “他说红色衣服的姑娘格外好看些。”

    “原来是花魁啊,这小子眼光不赖嘛。”

    莫钰良连写字的背影都那么好看,清俊有力的背影,让我忍不住想用手摸上一摸,今日就我们两人在这坊间,若是他愿意……

    “芙蓉姑娘有事吗?”他头也不回的问我,我赶紧缩回伸出一半的手,转念一想,他背后又没长眼,于是故作镇定地道,“奴家想问公子饿了么,好让公子尝尝芙蓉的手艺。”声音有点颤抖,到底还是心虚的厉害,莫钰良对我的压迫感竟然这么强。

    “也好。”他依然没回头。

    我苦心孤诣做了几个自认为最拿手的菜式,就得到他两个字的评价“不错。”这让我第一次对自己的美艳失去了信心,他甚至连多看我一眼,多同我多说两个字都不肯。

    直到傍晚的时候善绫沫和百里丛回来,他的话才多了起来,让我倍感郁闷。

    “今天在万花春满楼有重大收获啊。”百里丛欢快地道,“你们绝对想不到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杏琳,芙蓉姑娘手上那把刀就是她的。开始我还怀疑昙韵儿是为了撇开自己才赖给她的,可之前春华也说刀是杏琳的,我们便找春十四娘确认了一下,刀是杏琳的没跑。”

    善绫沫接口道,“没错,昙韵儿之所以认得,是因为之前杏琳最早到楼子里的时候,不肯卖身,私藏了这把刀,撬开窗户跑了出去,结果被十四娘追回来,差点打断了腿。是昙韵儿为她向十四娘求情,才免了杏琳的刑罚,这把刀就被十四娘没收了。后来见杏琳肯乖乖听话,便将这把刀又还给了她。”

    原来杏琳和昙韵儿还有这层关系,我倒一直不知道。哪个妓女刚来的时候是愿意卖身的,三贞五烈的寻死谁没试过?可最后不都是选择了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慢慢地卖着卖着也就习惯了,连一向假清高的昙韵儿也不例外。

    “昙韵儿还是有嫌疑,杏琳也许会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助她一臂之力。”

    “关键是,她们是怎么做到的呢?除了芙蓉还有同在房间里的‘曲艺三绝’。”百里丛不解道,“我们挨个都审问过了,她们五个人证词一致,没有出入,可见是实情。”

    “那不一定,或许凶手有特别的障眼法也犹未可知。”莫钰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