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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之轨迹(表与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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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公寓贝尔海姆,楼顶出口镶着木框的玻璃门打开,四名少女——其中一个,无论是小小的身材,还是紧紧拉扯着前面双马尾少女衣襟,犹如怕走丢了的幼儿的行为,大概都还只能被称为女孩——鱼贯而出。

    克洛斯贝尔这个城市,粗看起来似乎一马平川,实际上却建筑在两座平缓丘陵的山谷中。

    连通塞姆利亚大陆西部和中部的洲际铁路从山谷的最低处穿城而过,将旧城区和主城区分隔开来。

    基本上,整个克洛斯贝尔的地势都是从最北面,建筑在丘陵顶端的克洛斯贝尔国际银行(i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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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ll)开始向南倾斜。西街的主干道自然是东西走向,与北侧建筑的一楼处于一个水平面,而在它的南侧,顺着山坡修建的建筑则都矮下去了一到两层。如贝尔海姆这样只有两层的建筑,其面向西街的出口就只好修在了楼顶处。

    天空阴沉沉的。

    佐天深深吸了口气,让刚下过雨之后的空气中的水汽充满了肺部。

    心脏跳动的力度慢慢减轻了。

    对于在西斯里感觉也算是一等一敏锐的佐天泪子来说,刚刚的体会绝不好受。

    满满的都是浓的几乎化不开的悲伤,从塞西尔的身上丝丝缕缕的发散开来,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位面的能量水准之丰厚,仅次于时空管理总局所在的米德芝尔达。西斯学徒感知旁人情绪比在学园都市时要容易的多。然而当这感情强烈到一定程度,比如说刚才,塞西尔和罗伊德如同原力海洋深处的黑暗一般厚重的悲伤就会压的佐天泪子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种感情非常真挚。虽然塞西尔表面上似乎表现的很坚强,但越是这样,悲哀就越是会和过往甜美的记忆一起被压在记忆的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发酵,时不时的泛起,刺痛精神上的伤口,使之几乎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令人悲叹,却又令人羡慕。

    虽然对西斯来说,强烈的感情如同猫薄荷对猫一样有吸引力,可毕竟也有个限度。光是要压住感同身受一般的泪腺,泪子就已经用了相当多的注意力了。

    西斯学徒再次叹了口气。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温蒂把这叹息当成了失望的表示。

    “对不起,没能帮上忙。”她有点抱歉的说。

    是啊,没能帮得上忙。没人能帮得上塞西尔小姐和罗伊德的忙。他们只能自己从盖伊的死当中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来。

    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亲身体验到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呢?

    收回思绪,佐天轻轻摇了摇头:“哪里……很有帮助呢。”

    “哎?”

    “盖伊先生的弟弟和未婚妻都不认识这孩子——”佐天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他以私人身份帮助她的可能性就极小了。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到了‘盖伊先生工作相关者’了。”

    “哦哦,不愧是游击士!”

    “但……”佐天苦笑了起来。克洛斯贝尔的警察有多讨厌游击士,她和暮羽今天早上有幸亲身体会到了。这样一来,直接交涉取得情报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

    “放心吧。米切尔那边应该由好消息。”温蒂反而是信心十足。

    看到泪子和暮羽疑惑的目光,温蒂有些扭捏的说:

    “虽然米切尔是个娘娘腔又男女通吃的变态没错啦……唔,不过他的能力可是有口皆碑的哦!”

    “哈……”

    西斯学徒和她的伙伴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不过想想也是。

    担负着安排游击士的日程和后勤、与委托人谈判报酬、从各种渠道获取情报以及必须与三教九流的势力进行交涉的游击士协会的联络员,虽然不必和游击士一样站到和魔兽与犯罪分子战斗的第一线,但对协会的重要性说不定还犹有过之。

    更何况,克洛斯贝尔这样处在拉雷波尼亚、卡瓦尔德的夹缝之间,各种各样的问题百般丛生的大城市,协会支部能在短短数年间在这里扎下根来并广受市民好评,竟到了让警察和警备队为之嫉妒的程度,这背后大概没少了身为协会联络员的米切尔奔走各方,四面交涉打听情报的影子。

    但虽说如此——

    “话说回来……真不想去支部……”

    泪子叹息着说。一想起那个将金红色的卷发束成马尾,肌肉发达身材魁伟的身体里,散发出几乎可见的粉红色气息的生物,她的太阳穴就不由隐隐作痛。

    那个生物大概在分类学上已经不算是人类,而应归类于一种在学园都市流传日久,却从没有人有幸(或者不幸?)目睹的,名为“兄贵”的动物。

    暮羽跟着点头。温蒂则建议:

    “你不是游击士吗?用拳头揍下去就好了。”

    “那可不行,毕竟还要指望他收集情报……唉,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相处好几天……不行了,我的脑袋又要疼起来了。”

    佐天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一副牙疼的表情。

    温蒂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米切尔通过人脉获得盖伊所参与的案子的情报需要时间;就算能拿到卷宗,盖伊当上警察数年之久,经手的案子上百。现在可没有检索系统和数据库可用,要根据目前仅有“雷米菲利亚”和“女孩”这样单薄的线索关键词,从案卷浩繁的档案里查找到有用的信息,需要的时间和精力可想而知。

    而另一边,尽管雷米菲利亚那边的警察似乎比他们在克洛斯贝尔的同行要有能力的多,与协会的合作水准也要比在克洛斯贝尔好得多,但在这个有线通讯尚不完善,多数人还用写信的方式联系彼此的世界,信函一来一回,加上交涉、情报收集和处理所需的时间,最少最少也得要两三天的功夫。

    “你们有急事?”

    “算不上太急。”佐天不由偷偷看了暮羽一眼。后者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让西斯学徒心虚的转过头去。

    按照行程安排,她们现在应该悠闲的站在飞行船的甲板上,欣赏着从克洛斯贝尔到利贝尔的种种风光,享受了在格兰赛尔的悠闲假期和柏斯的购物之旅之后就回到学园都市去。

    而不是在这里,而被迫穿上女仆装替面包店宣传产品,然后和流氓火并,最后还要和一个男女通吃的女装癖变态在一起近距离相处好几天。

    “是吗……哎呀,都这个时间了!”

    从中央广场那边,雄浑的钟声传了过来。那钟声让温蒂跳了起来。

    “我要去工房了。”

    “工房?”

    “嗯,中央广场的‘原点’导力工房。不是我自吹自擂,基约姆师傅和罗伯茨先生的手艺都是顶尖的,就连亚里欧斯先生,都经常找他们调整战术导力器……对了,你们如果也要调整导力器的话,一定要来‘原点’啊!”

    “有机会一定会去的。”

    “一言为定!再见!”

    目送基蒂匆匆消失在了前往中央广场方向的街道里,佐天再次叹了口气。

    “走吧,去东街的协会。”

    “唔……咦?”

    暮羽正准备行动,突然感觉衣角被牵动。她不由回过了头。

    灰发的女孩正仰着头,呆呆的看着某个方向。

    她狐疑的往女孩所望的方向看去。

    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公寓楼。可能因为住的都是上班族的关系吧,现在那栋楼大多数的窗户都关着,有些还把外面的木质百叶窗也关上了。

    “呜——”

    尖锐的哨子声突然从那边响了起来。

    …………………………………………

    就在佐天她们从贝尔海姆公寓出来,在天台上谈话的时候,就在一街之隔,西街北侧的那间公寓里,高倍数的军用望远镜正从窗帘拉开的缝隙中探出。

    放下望远镜,有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无论体格、装束还是气质都和克洛斯贝尔常见的帝国移民中的小商人和上班族一样,丢进人群里面就会隐没不见的男人抿紧了嘴唇,散发出锐利的气息。就像是翠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运气好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以至于满手都沾满了肮脏和鲜血,双眼见惯了死亡与丑恶的他,也忍不住想对女神祷告上一两句,感谢她的庇佑。

    不过,一念及此,他的嘴角就扭曲的更加厉害了。

    他的目光从窗户上移动到了手边的纸张上。

    那是一份文件,上面用曲别针别着一张照片。

    照片照的是一个身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的女孩。女孩大概**岁的样子,瘦的吓人,皮肤白到了几乎透明的程度,长及腰部的灰色头发微微泛着蓝色,干燥杂乱的就像是一堆晒干了的海草。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毫无感情的青金色眼睛。

    不,说毫无感情都是美化语。在那之前,男人从没有见过任何人有这样一双眼睛。那里面没有喜悦,没有痛苦,连男人曾经在战地医院里见过的那些重伤濒死的伤病眼里的眷恋、绝望和迷茫,一概没有。

    “呵,一点没变嘛。”

    男人低声自言自语的握紧了文件和照片。

    就在刚刚,他还在担心,这几年来女孩的外貌会不会变得太多,以至于就算亲眼看到他也认不出来。

    这并非不可能。尽管身为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情报人员,他为之自傲的记忆力,即便在年过四旬的现在仍然未见衰退的迹象。但正好处于生长发育期的小孩子,成长的速度可是让人吃惊呢。骨骼和气质的变化,只要半年就会变成看上去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更何况,从雷米菲利亚经列曼转来的情报,因为事起仓促,根本来不及附上目标最近的照片。他就只能凭着数年前的照片和记忆行事。

    “一点没变?”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猛然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痛。

    那个孩子,就算呆在亲生父母的身边长达数年,到头来居然还是能被自己一眼认了出来。那双青金色的眼睛,那头毫无生气的灰色长发,以及数年来都未曾明显成长的身体……

    她的父母,真的有好好的待她吗?真的有关心她的身体和精神吗?真的将痛失爱女数年所积累下来的爱意和痛悔都倾注到了她的身上吗?

    目前看来,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吧。

    “混蛋……”

    他低低的骂了一句。不知道骂的是自己,是女孩的父母,还是那个对他露出媚笑的神。

    实现自己愿望的,真的是七曜教会所宣扬,仁慈的空之女神爱德斯吗?

    ……说不定,是那个有着“d∴g”这样奇怪名号的教团所尊奉的恶魔呢。

    “准将!”

    在另一个窗口监视的年轻人忽然出声。

    “嗯?”

    “那两个好像是黑狗!”

    “唔?!”

    他再次轻轻拨开了窗帘。

    三个少女中,有一个正匆匆忙忙的顺着街道往东去了。他和部下都认识那个女孩,她是克洛斯贝尔水平最高的导力工房“原点”的学徒,他办公室的市内导力通讯器,还是她的师傅基约姆带着她一起装的。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那个男人的原因吧。毕竟那个名叫盖伊的男人是个让人难以置信的老好人,在西街这边的年轻人里面,人气是很高的。

    而另外两个人……

    第一眼他就几乎可以肯定,部下的判断是准确的。那两个具有典型的黑发黑眼东方人特征的少女,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卡瓦尔德的情报员。

    虽说在这克洛斯贝尔,东方移民的数量也很多,但——

    虽然被灰发的女孩牵着衣角,但那个双马尾的少女无论站立,还是走路,甚至爬上台阶时,都不自觉的昂首挺胸,脊背和脖颈就像绑了根铁棒一样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匕首。

    这姿势实在太熟悉了——再标准不过的军人做派。

    “到底是卡瓦尔德的暴发户,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晓得掩饰……”

    部下小声讥笑着同行。

    作为新崛起的联邦制国家,卡瓦尔德共和国虽然在国力和军力上足以与老牌强国埃雷波尼亚相抗衡,但情报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行业,他们却并不很清楚。

    共和国的情报系统杂乱无章,属于政府、军队乃至政客私人的情报组织各具特色,军人、流氓、黑帮分子、杀手……乃至于从埃雷波尼亚叛逃的前情报人员都被使用。

    尽管如此,对因体制陈旧而人才逐渐凋零的帝国情报组织来说,这也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啧!”

    准将弹了一下舌头。

    她怎么会和共和国的情报员在一起?——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关键是,怎么把她从卡瓦尔德的同行手里夺过来!

    “准备行动——c1方案,c2方案预备!”

    准将命令道。然而差不多三秒钟,都没听到部下的回应,他恼怒的转过头,碧绿色的眼睛射出几乎实质性的怒火。

    “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夺回目标;并随时准备压制卡瓦尔德情报部门在这座城市的据点——你是认真的吗,准将?!”

    数位神情彪悍的男男女女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已经头发花白。他伸出手阻止了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们,戴着单边眼镜的面孔朝向准将,提出了疑问。

    “当然!”

    “可是总部那边的指示,是要尽量避免直接冲突。”

    看着老人,准将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迅速聚起了雷云,似乎一场雷霆就要击下。

    然而,接下来,暴怒的表情就被悲哀所替代了。

    究竟是为什么,曾骄傲强横不可一世的黄金军马,竟然落到了采取这样一个小小的行动都要瞻前顾后的境地?!

    很清楚的吧。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百日战役。

    一想起那个令所有帝**人,乃至所有帝国人都蒙受耻辱的战争的名字,男人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一百天,仅仅一百天,被利贝尔的白隼啄瞎了眼睛,整整三个机械化装甲师团被困在敌国,后路被断进退不得,最后凭借一纸近乎于投降的和平条约才勉强全身而退的黄金军马威严尽失,被撕去金碧辉煌的外衣,衰朽不堪的身躯立即就发出了死人般的腐臭。本来对埃雷波尼亚敬畏有加的大陆中西部各国如同乌鸦一般骚动起来,打那时,帝国的外交官和情报员就必须小心翼翼的像是脖子上套了根绞索一样行动。

    具有极大讽刺意味的是,埃雷波尼亚的最大对手卡瓦尔德,一样在百日战役中颜面大损。联邦和民主国家的松散结构,以及政客们习惯性的争吵,结果直至停战协议签订,本应在第一时间出兵的卡瓦尔德连一兵一卒都未派出。这种首鼠两端的行为不仅让共和国的情报人员的日子也难过了起来,大陆中东部的诸多自治州和自由邦也对加入卡瓦尔德失去了兴趣。

    这种情形下,原本在克洛斯贝尔激烈进行的,帝国和共和国之间火药味十足,并沾满了无辜者鲜血的情报战立即就偃旗息鼓,呈现出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和平景象。

    事到如今,为了这个女孩,要重新掀起帝国和共和国之间腥风血雨的情报战吗?

    一边,是那个女孩对于帝国的重大价值和千载难逢的良机,另一边,则是年轻部下们的生命与未来。

    尽管他曾经做过无数重大决定,其中不乏涉及到数十,甚至上百条的人命。然而此刻,他的舌头仍似有千钧之重一般。头发花白的老人和所有的小头目们都紧张的盯着他。

    犹如黏胶般的沉默,不知道过了一秒钟,还是一小时。

    准将微微张开嘴唇。

    在那一刹那,监视外面的年轻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她……她发现我了!”

    “什么?!”

    准将一把拉开了窗帘。

    果不其然,那个脊背挺直的双马尾少女,目光正直勾勾的朝着这里。

    不,不应该是这样。

    这间屋子是临时租下来的,交易发生至今才两个小时不到。卡瓦尔德的黑狗们,对这里应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了他的脑海。

    难道……

    有叛徒不成?

    就在这间屋子,就在这些人里。

    不,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他一把推开窗户,将哨子凑在嘴里,狠命的吹了起来。